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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手扶窗台一腳跳上,後背倚著石柱,看著倒映在窗戶玻璃上在走廊走動的同學,或許說:我睥睨著一顆顆在走廊走動的踏腳石。

  現在在我的腦子裡,我知道我與人相處只存在互利共生的關係,抑或是寄生關係。

  與踏腳石的互利共生關係,我給予的大概是一種稱之為認同感的東西,我不得不承認這種東西的存在,因為它可以像是迷藥般,讓我可以從踏腳石身上拿取利益,予取予求,而踏腳石則會在認同感的矇蔽下,傻呼呼地認同我的作為。

  而寄生關係,就跟技巧有關了,怎麼做才能使「寄主」不會發覺自己身上的利益正在被我蠶食鯨吞,可是一門學問,這也是我最喜歡的相處方式。

  「子恆,下節課要考英文小考,讀好了啊?」岳誠兩手插在外套口袋,從他的座位朝我這邊嚷著。

  「當然是讀好了才敢坐在這啊!」我用同樣的音量加上一個我自個兒認為超自信的眼神回敬他。

  我得好好提一提岳誠這顆踏腳石,他的條件代入「利用價值公式」的結果算是極高的人,「利用價值公式」是我有意無意間發明的,公式為:利用價值=(利益+能力)╳別人給我的好感度╳別人對我的信任度。

  岳誠家屬於小康家庭,他老爸老媽給他的零用錢自然不在話下,段考時也是個常常跟我角逐班上前五名的人,算蠻聰明的。然而經過「那件事」後,別人給我的感覺,我只分類成討厭與不討厭兩種,很好的那種感覺因為那件事後也就消聲匿跡了吧?

  至於岳誠對我的信任度的問題,我只能說沒有意外的話,每個人對我都有八、九成的信任,就因為我這醜陋的一面絕對不會在他們面前出現一分一秒。

  所以岳誠的條件代入我的獨家公式:(利益高+能力高)╳不討厭╳八、九成的信任度=一顆利用價值頗高的踏腳石。


噹──噹──噹──

  上課鍾響,結束了短暫的休憩,我隨手從半空中抓一張稱之為「乖」的面具,戴上它走進教室,繼續喬裝別人眼中的乖小孩。

  英文老師剛進教室就馬上發測驗紙進行小考,因為考的是簡單的英文單字,所以我輕輕鬆鬆就拿到一百分。

  「使役動詞make後面除了加原形動詞,還可以加什麼?」英文老師在黑板上寫下make、一個加號、一個大括號、原形動詞。

  「形容詞。」我不疾不徐地回答。

  「嗯,是形容詞。」英文老師對我點點頭,在黑板上寫上adj。大部分的老師思考模式應該都還是建構成「上課專心的學生=好學生」的刻板印象上,自然的,我就得搶在其他人之前答下老師們所說的問題。

  有時候我會想:既然我可以那麼輕易扮成「豬」,那麼我何不維持這樣,掠取利益就做罷吧。

  而當初扮「豬」目的──吃掉「老虎」,是否也要作罷?

  我這個人其實蠻愛一個人在為事情的正確性抉擇時,想像頭頂會蹦出自己模樣的天使與惡魔,為自己提供意見的畫面,雖然這種畫面只有在卡通節目裡才看得到,不過靠著想像,自己做編劇兼導演,演一齣鬧劇何嘗是一件壞事?

  「該回到之前的我嗎?」我在心裡自問,耳朵兀自聽著英文老師滔滔不絕、抑揚頓挫地講課,一心二用可是我拿手的。

  「這個想法很好,與人相處不是建築於利益之上的。」我開始想像,身穿白衣、帶著亮黃色的光環、大小約巴掌大的我蹦出,不斷拍動白色的羽翼──天使子恆。

  「難道你忘了韋力柳對你所做的事嗎?」又有一個巴掌大的我從臉旁蹦出,「他」舞著三叉杖,振動黑色的翅膀,在我臉頰刺了刺,飛到我的左邊肩膀屈膝坐下──惡魔子恆。

  「那件事都過了兩年,不要在計較了。」天使子恆也坐到我的右肩膀。

  「子恆,你可不能茍同『他』,兩年的時間就是讓你做好準備,讓韋力柳付出代價的!」惡魔子恆驟然跳起,向天使子恆射出三叉杖,天使子恆側身閃過。

  「子恆,你看看現在,擁有同學們的信任,老師們的肯定,不已經非常好了嗎?」天使子恆敞開雙手諄諄地說,我只瞥了「他」半晌,視線繼續放在英文老師的身上。

  「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要向韋力柳索價所布的局,你不會想功虧一簣吧?」惡魔子恆張大嘴哈哈大笑,一副奸臣樣。

  「很好!談判結束,談判結果:維持現狀。」語畢,那兩個小東西也從我面前消失,我不允許「他們」有任何異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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